她睁开了睡意朦胧的双眼，拿起脸上的信。
是谁送过来的呢？她查看起内容。
“这一次的变数还真是不少。”她说道。
随后她便走了出来。
“要跟我去一趟外面吗？”她说道。
“师尊要出去吗？”李临实在想不到这样的人还有愿意出去的时候。
“刘国已亡，也该换一个地方了。”之前，刘国没有灭亡过，可这次，却破灭的如此彻底。
“刘国亡了？”
她点了点头，“随我去见个人。”
“是何人？”
“不知道。”她道。
“……？”
“对方是谁与我何干？我只要我想要的东西，对方开出了一个我无法拒绝的筹码。”
还有她想要的东西。
“我又不是圣人，怎会无欲无求？只不过，那些凡俗之物说不动我。”她笑道。
二人收拾好了行囊。
“路有些长，不过没有关系，去楚国。我发现，或许，只有让你亲眼看看这个世界才能更深刻的领悟道，闭门造车并非好的方法。你如今，还不算真正的道生。”
“弟子一直有个疑问，道生还有境界高下之分吗？”
“不知道。我不在乎这个，不过却有真伪之分。”
“真伪之分？”
“像你这样的，不是真正的道生。如你这般的，这世上还有七千多。说起来，这七千多基本上全是一个道生的弟子，那个家伙广招门徒，说什么有教无类，不过也是好事，传道授业，本就是师者本道，若能造福天下，未尝不可。”
七千弟子……
“我可没有那个精力，弟子一人足矣了。”怜命道，“那七千弟子并非庸才，天下真正的道生，恐怕三分之二都是他的弟子，毕竟数量这么多，真正的道生也不少，说不准哪天，道生能批量化生产，也是个不错的选择。”
李临想了想如果那天真的到来，好像也不错？
“那师尊对其他道生有所了解吗？”
“不知道。”
“……”
“你的心性还需磨练，这些事情不值得关系，天下也无需争个高下。只有追逐自己的道，在自己的领域各展所长，才是道生需要做的。”
“……弟子还有个问题。”
“请说。”
“为何要执着于道？”
“好问题，可谁告诉你要执着于道了？”
“？弟子不明白。”
“你想要执着于道，那便是执着，而当你不愿时，那便是不愿。也无需原因，无需理由，道只是个词，仅此而已，不要把它看得太高不可攀，它就在我们身边。”
“弟子还是不太明白。”
“看来时机未到，不过没有关系，你悟性比我高，想必也会很快明白的。走吧。”
二人走到外面。李临感到外界的空气袭来，有一种畅快的感觉，说起来，仅仅是在那里关了几天，就如此了，但反观怜命，却没有什么变化，好像一切在其眼前都没有什么意义一般。
“他们看不见我们？”他此时才注意到周围追杀的士兵都将他们忽略。
“好好看看，记住，要全面，客观，公正。”怜命道，“这是战争的样子，不过你已经见识过了，应该可以接受。”
“……”他看到凶狠的士兵一把将刀刺入一个妇女的胸膛，鲜血顺流而下。
他明白，他不会犯傻去试图拯救他们，因为他知道，自己做不到。
“哦？”要是从前几世，他绝对会忍不住，冲出去救人，不过这样也好，而现在这样，却不知他是懦弱还是冷酷呢？
“不去救他们吗？”
“我无能，只会引起更大的动乱。”他道。
“那走吧。”她道，没有片刻停留，好像根本不在乎那些人的死。
他急忙跟上。
城门被关上了。
“他们要屠城。”他颤抖的说道。
“走吧。”她一把抓起他的手，穿过了城墙。
还能穿墙？！不过仔细想一想，好像也不是不可能。
“师尊能直接到楚国吗？”
她想了想，“办不到。”
好吧，他还期待着能不赶路了。
他又回头看来城墙一眼，高高的城墙将视线和声音全部隔开，什么也看不到，也听不到。
他急忙跟上怜命的步伐。
很快，城墙就看不见了。
眼前的是战场，不过已经没有激烈的战役了，只有凝固的黑血和断肢散落，再覆盖些破碎的铁皮，不知是盔甲还是刀具，有个紫色的旗帜残破不堪，上方飞着一群秃鹫，试图啄食着腐烂的尸体。
尽管他已经见过类似的场景了，但还是心悸不已。
怜命依旧没有什么表情的变化。
他有些怀疑了。
“师尊……”
“嗯？”
“寻道，会迷失自我吗？”
怜命明白了他的意思。“当然会。”
他本以为会得到只要不怎么样就不会的答案，但答案是肯定的。
“那现在所走的路一定就是正确的吗？”
“你犯了一个致命错误。”怜命不急不慢地说道，“正确与否，只有算术才能评判，而你所认为正确的基础，是人为规定的，每个人都不一样，我认为正确的，你未必觉得正确，反过来，错误和正确的定义也是人为规定的，如果你认为你所做的事情有意义，你可以为之坚守，没有人可以阻止你的决心。但也要记住，永远不要用狭隘的眼光去看这个世界，在做出决定之前，不妨好好想一想。”
“……”
“我们的想法随时都可能改变，也有可能会随着时间推移更加坚定。而这一切，只不过是我们理解世界的方式不同罢了，你不需要完全遵循我的道路，也不需要急于做出选择。我认为，生命的有与无没有意义，生于死没有区别，但你可以认为它具有意识，就像我曾经说过的，意义是赋予的。一件事，当你将它赋予意义时，它便有了意义。”
“……”
“比如采薇的姑娘和少年的爱情，它们认为这件事超越了一切，那他们就成了他们生命的意义。再比如，一生争夺功名利禄的人，他们眼中只有权力和金钱，那他们活着的意义也仅限于此。”
“……”
“而结果不会改变，最终都会死，无论你是兼济天下的天子还是迷茫挣扎的虫子，最终结果都是一样的，化为滋养其他生命的养分，所以若你从过程出发，它便有意义，从结果出发则无意义。”
“……”
“于我而言，生于死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。而情感你知道吗？那只是为了维系群落关系而产生的，害怕和紧张都是面对危险时的本能，开心是生存的满足，来调整状态，而周围人的异世则是狐死兔悲的怜悯，至少我是这样理解的，或许不太全面，但情感只是一个感知世界的工具。”
“……师尊，这很残忍。”
“残忍吗？也许吧。你在成长。”她笑了笑，“比我当年快多了，或许不久以后你就可以出师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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